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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霜往事》(The Legacy)的原文標題與英國詩人塞謬爾‧泰勒‧柯立芝(Samuel Taylor Coleridge)的詩作《午夜霜降》(Frost at Midnight) 有著密切的關係,此詩為柯立芝為滿周歲的兒子所作,將所欲傳述於兒子的哲理視為「財產」作為傳承。無形的精神亦是資產,上一代離去留下的身後物中,那些物品所意味的是回憶,緬懷又或者是懷恨?尤其成為遺產的物件又包含著親情──甘苦難以用言語道盡。

具有歷史的莊園、牽扯幾代的恩怨、姊妹、同一名令姊妹都傾心的男子,這樣的元素並不陌生。《白衣女郎》、《霧中回憶》、《第十三個故事》、《贖罪》,這些英國小說中或多或少都帶了這樣的元素。或許在一棟華麗而陰暗的大宅中,那些有著鮮麗外表的人們也有著無法啟齒的黑暗秘密是創造神秘氣氛的最佳構成要件吧,而若其中又牽扯了情感糾葛,那麼吸引人的成分又再度增加了。

史鐸登莊園──故事的主要場景,它存在的時間早於故事中橫跨了卡爾考家族四代的恩怨,從卡洛琳開始,到梅莉蒂絲,最後由繼承人貝絲與艾瑞卡接手這座充滿哀傷回憶的莊園。故事呈現兩段不同時空的兩段故事,分別是卡洛琳的年輕時期和她的曾孫女貝絲與艾瑞卡跟莊園之間的回憶。在這橫跨大幅度時間的祖孫兩端之間,梅莉蒂絲成了聯繫兩個故事的引線。

從兩位外孫女的視角來看,外婆梅莉蒂絲無疑是個相當不討喜的長輩,充滿難以解釋的固執與偏見,至於卡洛琳這位曾祖母呢,也談不上什麼好印象。然而就當故事從兩位外孫女接手史鐸登莊園開始後,時空卻回到1902年的紐約,主角立刻換成那位沒有在兒孫心中留下好印象的卡洛琳。當屬於卡洛琳的篇章展開時,我們卻發現她卻是個來自紐約,生澀、天真的少女。而這位剛成年的少女正滿心期待地即將嫁為人婦。所以說,這中間到底發生了如何的轉折,才使得前往美國西部的卡洛琳人生最後的落腳點卻是隔著大西洋的英國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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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2年的富勒大樓 Fuller Building,年輕的卡洛琳那個年代的紐約)

兩條故事線開始分別敘述,當年卡洛琳的每一個行動冥冥中都將牽動著她的兩位曾孫女,貝絲與艾瑞卡的人生。姊妹倆都有一種亟欲擺脫史鐸登─卡爾考家族無形束縛的潛意識。而比較起來擁有較少「卡爾考家族氣質」的艾瑞卡,在擺脫陰影的一方面似乎更勝姊姊貝絲一籌。當艾瑞卡努力在莊園中回溯被刻意遺忘的過去時,或許是拜童年那場悲劇在艾瑞卡中的記憶顯得模糊,較樂觀的她似乎很勝任這項任務。當她試圖找出消失的表哥亨利時,無意中卻發現了曾祖母卡洛琳心中最痛的一塊,一塊曾試圖掩蓋卻依然留下蛛絲馬跡的秘密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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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克拉荷馬州,塢瓦德鎮 Oklahoma, Woodward,卡洛琳與第一任丈夫柯林結婚生活的地方)

身為故事源頭的卡洛琳,說她是家族悲劇的始作俑者或加害者並不為過,但也不能否認,她也是某種情境的受害者:自己選擇的受害者。卡洛琳的情形可說有些複雜,看著十八歲的卡洛琳,是個近乎單純到就連同年齡的人都會驚訝的程度。父母在她年幼時雙亡,在姑姑的高壓教育下成長,毫無接觸世事的她少有的慰藉便是閱讀以西部題材為主的愛情小說,讓自己苦悶的少女想像力在無限的寬闊草原中奔馳。終於,在她十八歲那年,她遇見了宛若小說中的男主角,牧場主人柯林,兩人深受彼此吸引,然後卡洛琳就像書中女主角一樣,拋下一切前往荒原去拓展新生活。

結婚後迎接卡洛琳的並非「幸福快樂的日子」,婚姻之難便在於婚姻跟「真實生活」是不可分割的密切存在。卡洛琳立刻發現當牛仔之妻一點也不快樂,從小在紐約嬌生慣養的千金在大草原上被風沙摧殘,終日勞碌地團團轉,家事從零學起帶給她無數挫折,西部小說描寫的那個充滿冒險、令人嚮往的世界被疲累、枯燥,還有骯髒粗重活的真實生活破壞殆盡後,卡洛琳的情緒越發負面,使她在無形中在心中築起一道牆,對柯林和其他印地安居民提供的友善援助貼上不懷好意的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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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加族人Ponca,生活於美國中西部奧克拉荷馬州,內布拉斯加州)

卡洛琳的不滿在柯林的理解和體貼中偶爾稍獲舒緩,柯林的工作夥伴,印地安彭加族人喬與喜鵲夫妻也致力幫助這位女孩打入他們的生活。可惜真正的問題並未獲得實際的解決,卡洛琳從來沒學會妥協改變,她婚後的生活環境是奧克拉荷馬州的大草原,而非大都會紐約,必須意識到生活型態與文化差異,卡洛琳無法改變,她堅持從小習慣的高雅生活,是己身的妥協為委屈。柯林為了牧場的各種重活繁忙,無暇放下腳步慢慢引領妻子。原本隱約不可見的裂痕,開始無聲擴大......。

一路看下來卡洛琳的心路歷程,打敗她的不是那些粗重繁雜的生活,而是她封閉恐懼的心態。她自小被姑姑教育灌輸了許多自卑的情節,連帶也被剝奪了適應、包容的能力,當她初來乍到陌生的西部時,面對不一樣,她本能便是以排斥來面對,任何適應的學習都是被她解讀為惡意。甚至在卡洛琳的潛意識中,她認為柯林的周遭都是粗俗野蠻的,然而那是她愛的男人的一部,她愛這個男人卻不願瞭解、認識他的生活背景,矛盾的情結注定將為他們的婚姻帶來傷害。

從故事的敘事行進中,卡洛琳逐漸產生了越來越強烈的受害者與犧牲者心態,那種心態將她變得瘋狂,最後她在自己的瘋狂下成了一連串悲劇的加害者。傷害的行為一個接連一個而來,甚至在卡洛琳意識到後也無法阻止,喜鵲與喬受到傷害,卡洛琳的女兒梅莉迪絲亦然。此刻答案揭曉,史鐸登莊園本身並不是充滿陰影的地方,但是它乘載了超過一代人的痛苦,若不透過溯源的管道去瞭解,就難有擺脫承襲世代傷痕的宿命。

和解療癒的良方唯有正視過去,盡力將真相還原。人若能跳脫所處的「現在」時間點,擺脫時空限制造成的誤判,或許對於各類紛爭的疏導才有更進一步的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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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可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